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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七日梁祝新婚葬

纪实——-七日梁祝新婚葬
          陈武


      上世纪的 1980年冬季,作者在工厂下属的应县原料站作会计员工作,曾目睹了一对深爱着的青年男女以身殉爱的实境片断。
      故事的主人翁张峰、师丛兰均是应县师家坊人,恢复高考后双双考上了大同卫生学校,不说那时的大学生真是寥若晨星,就是这对中专学生,也如珍珠一般,一个小小农村,一下飞出了两名,这也足夠是天大的一桩喜事。
      张峰自小家贫,但酷爱读书, 从小学到初中,一直是曲指可数的好学生。张丛兰有姐妹三人,个个长的如花似玉,且又聪明灵利,是十里八乡年轻男子的择偶标准。大姐早年考得是大学文凭,找的是大学生姐夫。二姐也是师范毕业,找的亦是大学生女婿,父母因此而为荣耀,逢人便说。见亲戚就讲。
       张峰、师丛兰同入一个学校,分在一个班级,又兼同 一村庄,更加男才女貌,入学一年后,便双双坠入爱河。二人在一块儿学习时,卿卿我我,耳鬓厮磨。并立下誓言:今生一定结为夫妻,白头到老。
但那个时代的的爱情意识,不象现在,而是格外传统规矩,受社会男女道德观念的影响,坚守貞操,不越雷池半步。
      四年毕业后,二人又审请双双分配于应县卫生防疫站。工作安定后,便开始了他(她)们下一步的婚姻打算。万万没有想到:师丛兰的母亲却坚决不同意,她说一来是張家一贫如洗,父子光棍三人,女儿一进门就得掏灰挖火。二来俩个姐夫都是大学程度,她曾在村里多次说过:三女儿照样也找个大学生。“强妯娌,赛姊妹”是那个年代以前妇女们最得意的追求境界。
     师丛兰三番五次说服央求母亲无果后,便向她摊出一张牌:说“今生今世非张峰不嫁”!母亲也回牌一张说“师家就是最后停女儿坟,也要你领一个大学生回来。”话说到这个份上,师丛兰彻底失去了信心,往后就是以不回家,或是回家也与母亲争吵为抗据。为了最后存在的一线希望,一个星期天(那时是单休日)她让张峰差了媒妁,亲自登门求婚,并提出彩礼不短、礼节不少、迎娶仪式不减的承诺,但鉄石心肠的母亲毫不松口,在女儿又和她争吵之下,她又放出一句狠话说:“想要你们成亲,除非我不在这个人世。”
      师丛兰在彻底灰心之后,偷偷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带着泪痕,怀着一腔绝望与愤懑奔回了单位,她找到张峰,向他表白了以死抗争的念头,张峰答道: 我早已立下誓言:“今生今世非你不娶,既然你要丢下我离开这个人世,我还活他干啥?”在经过一天的思想激烈斗争,下班后他们拿定了主意,上街破例吃了一顿好饭。张峰的室友正好出差不在,他们在宿舍各换上了不常穿的那套好衣服,举行了拜天地、拜爹娘、拜夫妻的仪式,然后入了洞房,长谈了半夜,抱头相哭一埸,同时喝下了自配的巨毒药液,相拥相并而卧。不能今世双飞翼,定结来生连理枝!这时,大约已是午夜一时左右。也许是生命渴望生存最后一刻的发现,师丛兰醒悟了,她想:我们这不是齐头配对的夫妻吗?为什么不另想办法结合,而去死呢?于是她挣扎着坐起来,一看张峰已动弹不得,她快速勉强地下了地,踉跄着开了门,想去值班室叫人,谁知一下台阶,便重重摔倒,于是就爬着向前而去,正巧,防疫站生活车的穆师傅晚回泊了车正要回家,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昏暗的灯光下又见一个人影向他爬来,穆师傅上前一看是今年分配来的学生师丛兰,听她斯哑着声音说是和张峰喝了毒药,事不容缓,穆师傅急忙打门叫起了值班人员,并尽快给县人民医院打了电话,县医院的救护车也很快赶到,七手八脚把二人抬上车里。路上,医生给师丛兰注射,她还说: “先救他,他比我喝的多。”其实,两人都在同时抢救,但已奄奄一息的张峰就在去医院的路上便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在医院抢救的最后时刻,师丛兰自觉生命已到尽头,拉着医生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告诉我的家人,我俩已办了婚礼,死后我要和張峰一起埋在张家的坟园里”。这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天,这桩消息在应县城不径而走,很快传遍大街小巷。
     这一天,大雪纷飞,原料站的送料车辆很少,我便把结算事务交待给出纳员,与站长等几人一行同去医院观看。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死者为什么不送往太平间,而就停在住院部的一间面南的平房里?看的人不计其数,象谵仰遗容一样,都从走廊东头鱼贯而入,看完死者后,从西口顺序而出。好象是医生被感动故意而为,死者齐头并对在两支床上,头朝南,脚朝门,盖着两张白布单,有胆大好事的,不知几时将女者的布角撩开一角,露着一只穿着肤色袜子、绿色方口塑料底新布鞋的脚和脚脖。很多人都在惋惜叹气,并责骂着那个铁石心肠、嫌贫势利的“王母娘”。泪窝浅的妇女们,尽是眼圈红红、潸然泪下,有的竟失声痛哭着说: “孩子们啊!这下你们可要永远埋到一块儿呀!”
      后来听当地人说:丛兰的母亲听说后,打着自己的嘴巴,晕死过一次又一次。张父更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根据丛兰的遗言,师家也没讲任何条件,让张家将两具尸体拉到坟茔,现作了两支棺材,装裹入敛,放夠七天,双双埋葬。
      将近四十年过去了,我幻想: 那坐坟丘一定早就芳草凄凄,双蝶翩舞了,这件悲伤的事件70前的人也许早已忘却,80后的却原本就不知情,但这片荒草墓间却永远讲述着一个海不枯、石不烂的伟大爱情故事。
          七绝
          暖暖朝阳艳草坪,
          红花并蒂绽芳英。
          谁知墓蝶双飞爱,
          竟有悲天一段情。


    (作于故事39年后约就是的这些天)————篇外:这个故事发往朋友圈后,有原籍应县师家坊、在山阴工作的秋若愚女士马上证实了这件事情,并提供了那时人们为痛惜赞扬这种保卫爱情的举动而送的挽联——:生前不能结良缘,死后也要成婚配。

催人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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