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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情深

故里情深
文/黄冀

      走在故乡的小路上,蓦然想起席慕蓉的这首诗,“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挥手的离别,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永不老去。”在乡愁里,有温馨的回忆,有熟悉的土地,有美好的人事,有故乡的童年。走近老年,感觉乡愁更重。重返故里,这片土地让我感到心安、踏实。
       故乡安祥寺村紧邻县城岱岳镇,全村一半以上人口为黄姓。据《黄氏族谱》记载,相传很早以前,这里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寺院——安祥寺,后被恶僧强占并胡作非为,恶僧被官府剿灭后,寺院亦被焚毁。在明万历末期,黄姓安祥寺村肇基始祖黄伦随迁民来到山阴县迁居到此地,至今已有400年左右。清顺治年间建村时,便把安祥寺命名为村名。初期有黄、成、郭等姓氏,后陆续迁入刘、吴等姓氏。
        位于村北部的慈荣堡是本村的文物古迹,当地人称作堡子,是土筑而成的城堡,建于明代,堡墙长宽各90米,高6米多,东墙正中筑有一个门洞。先屯兵后为民居。因水位上涨,村民逐渐南移,先到堡南的一块地方,此地便称为南头。后一直南移到一公里之外,位于北部的南头仍称南头。这是本村的特色,外村人初来乍到,听闻位于北面的街巷叫南头,往往不明缘由。十多年前,乡贤们邀我编修《黄氏族谱》时,有老者在高高的堡墙上给我讲述堡子的过去和现在,过去的大多消失,只留下一些数百年来传下的故事,还能让人感受到穿越历史尘埃的气息。那是一个午饭后,堡墙内外没有几个人,只有几条小狗在跑来跑去。端详着眼前残败的堡墙和上面长出的各种茂盛的野草,想到几百年前,我的先人在这里是怎样的生活?沉默不语的堡墙经历过什么样的风雨洗礼,北堡墙上曾经香火旺盛的真武庙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居民大门口的石墩上是不是还留着岁月的温度……
         安祥寺村在历史上是以拾金不昧的美德传遍三乡五里的,明代某年某天,我们的始祖黄伦在傍“古道”的田间劳作时,见一人疾马奔驰而过,一包裹随着狂奔的马掉在路上。始祖大声疾呼,奔者远去没有回音。始祖拾起后感觉不大的包裹沉甸甸的,疑为贵重之物,便在此地一连数日等待,终不见返回。便悄悄拿回家中藏起,对妻儿也未吐露丝毫。数年之后,始祖耕耘此地,有人过来讨水喝,并说起几年前丢失黄金一事。始祖便领回家让妻子做饭招待。来人不知何故,始祖道:饭后告你。饭后打开仰尘,取出一布包,上面用线捆扎拴一枚制钱插入线里。始祖问:是你的吧?来人大惊:捆扎方式与当初无二样,您一直没有打开?始祖回答:没有开,不知何物。来人感动之余叩头下拜,告知是一关南(雁门关)大商人。始祖道:终于等到了。商人解开包裹,里面是五斤多金灿灿的黄金。马上取出一锭送于始祖作为谢物,始祖坚不肯收。商人事急,叩谢而去。翌年商人重返报恩,始祖已经病故。商人大恸之余,在始祖墓前树一“拾金不昧”碑,长宽都比一般的碑大一倍。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村里建猪场,黄氏祖坟遭劫,“拾金不昧”碑和墓地所有石碑不知所终。
        其实故里的名人离我们并不遥远,但要真正了解他们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在不同时期的历史书写下,他们也贴上了名目不一的标签。在历史上众多的家乡名人中,除了始祖黄伦,还有一位黄步瀛。黄步瀛出生于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家境殷实,乐施好善,所雇佃农在农田管理中所需开销皆为其垫付,口碑极佳。他注重文化教育,且不重男轻女。大女儿黄玉蓉之婿为国民党将军、黄埔军校第一期毕业生朱耀武(1949年到台湾,任“国防部”第一厅办公室主任。1954年退役。续任“国大代表”及“光复大陆设计研究委员会”委员),后定居旧金山,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写信给村表思乡之情;二女儿黄翠蓉(参加革命后改名白琳)1917年出生,民国23年(1934)考入山西太原女师,担任学生会主席,先后加入自强救国同志会(牺盟会的前身)和民族解放队,为山阴县唯一的女红军,后与丈夫赵希愚(中共旅大市委书记)均在旅大任职,1982年病逝。十年前我曾陪其子赵江滨回村访旧,江滨在黄步瀛老屋旧址泪流满面,长跪不起。
        本村还有一位出生于1898年的黄金龙,后改为黄丽泉,1916年以岱岳二高小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大同第三师范,1923年毕业于南京高等师范学院。先后在多所大学任教。在民主革命时期,冒着生命危险掩护共产党的干部。和平解放大同时积极配合,被接管小组评为进步人士。1950年历任东北师范学院教务长等。1965年因病退休居本村。当时学校校长天天安排小学生去家里念语录、搞批判,黄金龙则对无知的孩子们慈言善导。时本人刚入学,把此情况和祖父说起。记得祖父说人家是教大学的老师。祖父和黄金龙年少时有交,还过去看望叙旧。后来村里许多孩子在家长的干预下不再参与批判,校长只好亲自出马,纠集个别人进行骚扰。无奈之下,迁居阳高。1970年去世,1982年阳高县为黄金龙举行了追悼会。国家财政部领导戎子和、陈希愈,教育部董纯才等门下学生送了花圈和挽联。
        位于村南部靠中的新东店是我的祖居地,少年时生活过的地方。数十年时光匆匆如水流过,新东店的大部分建筑也不是少年时的模样,可少年时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在心中仍有着不可磨灭的记忆......站在老屋前,循着时光划过痕迹,哪怕是庭院的一块块河卵石墁地,一扇扇精致的窗棂,总能指引我回到少年的记忆中,于记忆的深处寻找被风吹皱的往事。那夕阳西下时的炊烟,那笨重的石碾,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声声亲热的乳名,一个个已逝去的身影,都是心底深深的依恋。特别是走进祖父祖母住过的老屋,总不免涌出无限哀伤,逝去的日子里那些若隐若现的过往,那些亲切的面容,历经岁月的风霜,已在心中沉淀成了永恒。
         踱步到村子中部,走进培养、教育我的母校。不知道何年何月,学校停办了,变成了村委会办公室。但学校的整体轮廓还在。一阵西风吹过,几片黄叶飘落,勾起了小学生活的回忆。陪我前来的同学指着几个打沙包的孩子说:那是我们小时候的游戏,他们就是当年的我们。是的,听后我的眼睛湿润了,那就是以前的我们。        
        退休后的日子是自由的,故乡会离我愈来愈远,但不管身在何处,心灵永远为故乡深情地歌唱!那暮归的牛羊声,那野草与花香的味道,就像一种无声的牵引和召唤,成为我灵魂深处的歌谣,在心中沉淀成了永恒。


202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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