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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嵘岁月 | 一个北京知青的山西记忆 窦时人

峥嵘岁月 | 一个北京知青的山西记忆窦时人 [url=]太原道[/url] 2018-10-26
作者:窦时人制作:张慧
  作者窦时人是我在北大附小时的同学,68年去了山西垣曲县插队,他把插队期间的一些趣事写成了故事,发给我们群里同学看,他笑谈五十年前的苦乐年华,文笔精彩,经作者同意我把它做了个“美篇”发到群里希望能得到更多的人分享。他的故事还没有讲完,还在延续,我会随时把他的新作放到“美篇”里,欢迎大家继续关注!     一一编者
当年离开北京到山西插队的火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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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们四个知青就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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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开始有了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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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插队在山西省,垣曲县古城公社胡村大队。沈环的妹妹,左圣威的弟弟插队在同善公社(如今叫历山乡)竹林大队。村名怪好听的,却是全县地理生态环境最差的地方……。全县插队知青大约七百人左右,主要是十九中,农大附中,北医附中和玉渊潭中学居多。
  每年麦收时都要上山割麦子,然后用长长的桑木扁担把一百多斤重的麦捆,一担一担担到山下村里生产队的麦场上,待晾晒后再反复碾压,扬场,收拾麦粒,垛麦秸堆。 山上的小路平时很少有人行走,平时只有放羊倌和羊群行走。小径表面净是些风化的象小枣大小的碎石,走在上面一不留神就要滑倒。我和弟弟的鞋只有回力球鞋和塑料底懒汉鞋。塑料底鞋很滑,所以每年都需穿着高帮回力鞋上山担麦,护踝又防滑。有一年收麦时节又来了,龙口夺粮不能松劲,劳动强度大,肩膀上的老茧子也磨破了……,最重要的是球鞋底快磨平了,担上百十斤麦子,行走在山间小路上开始打滑了。这天晚上正拉风箱做饭,第五小队的一个老婆婆来到旁边大队的电磨上加工谷子(变成小米和糠),给我了一双农村人纳的布底鞋。我看后喜出望外,这鞋好呀!又结实又防滑。我再三感谢老婆婆,老婆婆一言不发,笑笑就走了。第二天一早,我就高高兴兴穿上新布鞋和社员们一起上工了。路上社员发现我穿了一双农村人纳的布底鞋,好生奇怪,我把事情原委一说,他们听后都笑而不答。我觉得很奇怪,就一个劲追问他们笑什么?后来队长小仝悄悄告诉我,说是老婆婆的孙女看上我了,便一针一线的纳了双布鞋给我,如果穿上布鞋,就表示我本人同意了这门亲事。我听后如五雷轰顶,也顾不上龙口夺粮了,还上什么工呀!抗着桑木扁担一溜烟跑回屋里,脱下布鞋,用力把鞋帮上的尘土拍净,又用干布把鞋底擦的干干净净,看看收拾的象双新布鞋就摆到床上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麻烦一个社员,帮我把那双看上去还算新的布鞋还给了那位热心肠的老婆婆了。为了退这门莫名其妙的婚事还搭了两盒点心才算还了人情,更可笑的是我始终不知道这个姑娘长的什么样子……。人生第一次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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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鸡】


  胡村是个大村,共分成三个自然村。南边山上叫文家庄,北边离本村(胡村主体)三、四里远还有一个自然村叫候家凹。全村共分为五个生产小队,一千多号人。知青最多时有三十一人,只安排在本村二、三、四队便于管理。因村子比较大,人又多,又守在县公路边,所以县商业局专门安排一名正式职工在村供销社上班,负责日常生活用品的销售和土特产品的回收。为了群众方便,于是磨面脱粒房、榨油房、大队木工房、铁匠铺、大队牲口棚、理发室都设在一起。对面五十米远便是新盖的知青居住的五间平房,这一下围出了一片天地。因有各种加工房和供销社,这也成了村中最热闹的地方,而且每天总有些徘徊在加工房和供销社附近,企图近水楼台多吃多占……。        对于常常处于饥饿状态下的我们无疑是一种无言的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终于有一天按耐不住吃鸡的欲望,大家把主意对准了大队支书家的大公鸡身上。理由有一,公鸡足够大,值得费番心思办了它。二,它经常仗势欺人,常常把两三岁的娃娃撵得到处跑,摔倒后还站到娃儿的背上得意的打鸣,吓的娃儿只敢哭不敢动。对!为民除害嘛,该出手时就出手! 借口充足了,何患无词?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下手呢?于是想起了用大笸箩扣麻雀的办法。当晚找了一个大筐子,第二天中午把筐子支在灶房门前,撒了些小米,同时睁大了几对眼,静静的等着胜利的时刻……。终于等到它进筐了,绳子一拉,结果公鸡劲太大,筐子太轻,一眨眼的功夫公鸡就掀翻了筐子飞跑了,而且跑了二十几米在远处停下来,回头望望我们还喔喔的叫起来。一计不成再施一计……。过了几天我和代鱼(我的好友)没出工,找到了一个鱼钩,用小面团包住鱼钩,撒到灶房门外散落的小米糠中又悄悄的等待着。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此时那叫一个耐心,就象给日本鬼子设个埋伏圈一样。大公鸡终于吞下了带钩的面团。由于鱼线的干扰,它不断摆头吞咽,于是我们慢慢收紧了鱼线把它拉回灶房,由于被鱼钩钩住了,它连叫都叫不出来,只是乱扑腾……。晚上吃饭时大家笑语欢声,赞口不绝……。这是我们第一次偷鸡,也是最后一次偷鸡了。原因有三:一,因为是黑科技,且简单易行效率太高。二,兔子不吃窝边草。三,因为虽然农民对丢失一只公鸡不太在乎,但母鸡则不然,会下蛋,可以拿鸡蛋到供销社换零花钱买盐、糖、火柴,铅笔或以货换货,这是关系到农民生计的大事情。后来我们告诉社员,以后谁家的公鸡或不下蛋的母鸡不想要了,无论大小我们都用一元一只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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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力量】


  在我们这一帮知识青年中不也乏小能人。 其中有个叫申吾平小伙酷爱鼓捣半导体收音机。还没插队的时候,就在北京四九城内,满世界和人掏换些便宜的半导体零件,楞是给自己攒成了一个8402半导体收音机。宝贝似的走哪带到哪儿。插队时,就凭这手绝活经常应大队请求修复那台破旧的扩音器和大喇叭,磨磨唧唧的混上几天工分。到了后来,不知又从哪里弄了只发射管,一不想上工了就把半导体频率调到和大队广播器一样的频道上,用两个铁棒磨擦出声音,这时大队喇叭也立刻发出断断续续的刺耳杂音……,慌的大队会计就赶紧请他前去修理。他装模作样的这呀那呀的乱鼓捣一阵,几天工分就这样又轻轻松松的挣到手了。        供销社女售货员外号叫小臭(大名不知道),名子不好听,但人长得白白净净,大眼睛高鼻梁有点象新疆人,在农村人看来决对是个美人胚子。此时因正在哺乳期,所以调到我们村供销社工作了,引的村里的小伙子,孤汉子,老头子没事就往供销社跑,总是有事没事都想与小臭开几句玩笑,打个情骂个俏。尤其小臭开怀给娃喂奶露出白白的胸脯时,这帮人一个个脚也挪不动了,头也不转了,眼也直了……。小臭总是装的鹤立鸡群,不屑一顾的样子,得意的很。        知青到供销社无非是买几包香烟,几斤盐,几块肥皂……。买完,付钱,扭头走人,也没多余的话。一天弟弟去供销社想买几斤白糖或红糖,回来包糖三角改善生活。小臭头都不抬冷冷的甩出一句话:不卖!弟弟问:为什么不卖呀?小臭得意的问:"供销社收过你们知青的鸡蛋吗?" 弟弟马上明白了,当时白糖属于统销商品,在农村,老百姓必须把鸡蛋卖给供销社才有权力购买白糖。任凭弟弟怎么说好话也没用!回来后跟大家一说,虽然生气也没一点办法。申吾平想了一下说:有办法了!拿起手中发射管晃了晃,大家立刻明白了,如此这般又商量了一下计划的细节后,大家都憋住了笑声。        第二天中午时分,供销社里象往日一样人来人往依然十分热闹,弟弟拿着8402半导体,边听边走进了供销社,随手把半导体收音机放在玻璃柜台上,把音量调到最大,又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低着头看着柜台里的各种商品,手指不断调着频率……。突然半导体发出广播声:"……垣曲县人民广插电台开始广播了,垣曲县人民广播电台开始广播了。据群众多次向上反映,县商业局工作人员XXX,在胡村供销社工作其间账目严重不清,生活作风腐化,工作态度恶劣,目前有关单位将要进行调查,一经核实将严肃处理。" 弟弟连忙喊:"静一下,广播里说咱胡村的事呢!"  连续广播了三次。此时屋内突然静悄悄的,大家慢慢把目光对准了小臭。突如其来的广播把小臭搞的惊慌失措,满头大汗,想开口辩解却又无从说起……。紧张的反复念叨: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弟弟在旁边兴灾乐祸的说了句:"县广播站可不会瞎说吧?得!出事了"。于是得意洋洋慢慢走出了供销社。        原来看见弟弟一走进供销社,申吾平就利用发射器开始对8402半导体广播开了……。后来小臭一猜就是我们这几个知青搞的鬼,为了不再受我们的搔扰,于是主动将白糖等统销商品对我们几个人解禁了。真是应了主席那句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申吾平,高中同班同学,68年随我到胡村插队。一个炕头,一个小队。也是文章中爱鼓捣8402半导体的申吾平。(也是我故意而为之)72年上清华大学,高分子合成专业。最前面半卧位者,小个子就是申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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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


  农村人是很讲究辈分和面子的,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面子比辈份有时都重要。什么是面子我也说不清,好象总和地位,金钱有关系。尤其发生在农村人的婚丧嫁娶事情上,也就是红白喜事上,一定要表现出场面足够气派,才能透出震摄力,这才叫有面子。
       二队队长王善吉的大儿子王小北的未婚妻,家住五里外的峪子村。峪子村也是个大村子。未婚妻家境不错,在村里很有威信。王小北人长得瘦小枯干显得有些猥琐,但仗着王家在胡村是个大姓,不识几个字的他却当上了人人羡慕的大队电工,所以在村里窄窄的肩膀也敢横着走。
        一天晚上吃完饭,我正在灶房餐桌上(两块棺材板下垫几块砖搭成的)看书呢,外面天已大黑。小北推门(农村人不懂敲门)进来坐在餐桌对面,半天也没说话。我奇怪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懒得问他,小北见我不理他就怯生生的说:窦,我跟你商量个事。:"什么事?你直说吧!"  原来他第二天要去峪子村接新娘子回村娶亲,趁天着黑,偷偷前来向我借三样东西装装门面。一,眼镜。二,插队时父亲送给我的镀金带日历超薄瑞士手表。三,中学生背的印有[为人民服务]的绿色军用挎包。
       我知道,眼镜在农村人眼里象征着有文化,或家族里有人在外吃皇粮(挣工资),是有一定社会地位,吃得开的体面人物。金壳手表则象征着财富。两样加起来给对方一个有钱有势的印象。军用挎包则代表家里有人在外当兵。这一切要都扔出去,在当时封闭落后的小小山村的震摄威力不亚于半个原子弹!震不死也震晕了。
       我想了一会儿告诉他,第一我没有军用挎包,第二,我是近视眼,离不开眼镜。第三,手表是精密仪器,容易损坏,且价格不菲,坏了你陪不起。一句话:都不借!一听这话,小北的汗都下来了,哭丧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我可笑的说:"谁给你出的馊主意让你来找我?"小北喃喃的说:村里人娶亲时,随去接亲的队伍都要装装门面的,不然会被对方看不起,往后过日子男方没面子,会被女方家小看的,我想村里这么多知青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他怪可怜的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我认真的告诉他,带上我的近视眼镜普通人会感到头晕走不了路,着不清人的。见小北还不死心,考虑再三后,把备用的那副眼镜借给他戴戴看,他戴上眼镜左右看了看说:"真是有点晕呀,不过没关系,我快进村时再戴上,完事后我立刻摘下来,手表就不借了。" 我看他生怕我要回去,就无可奈何的说 "眼镜就先拿去吧!回村后立刻还给我,没眼镜我也干不成活!挎包十九中方敏有,问他借去!"小北赶快拿着眼镜,一溜烟跑到隔壁十九中宿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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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秋】


  一百多年前,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开了大清国闭关锁国的大门,八国联军士兵一路烧杀抢掠冲进了北京城把老佛爷赶到西面去了。老佛爷惊魂未定的问:为啥咱大清国的铁骑和正八营的将勇打不过洋人?:‘’因为洋人有洋枪洋炮,军队训练有素。:‘’那究竟怎样才能打败洋人呢?军机大臣回话:"洋人腿直且不能弯曲,我们可用勾杆子将其勾倒,使其不能站立,定能大获全胜! "这当然只是个笑话而已。但实际上,中国人与西方人身体某些结构方面确实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比如,西方人基本上不会完全蹲在地上,蹲下后又很难再重新站立起来。偶尔在野外拉屎撒尿也是把屁股撅得老高……。今后大家有机会可以观察西方人这方面的行为。我是个中国人,但由于腿长,长时间蹲踞对我说是件很痛苦的事。        记得下乡第一年的麦收后,我们知青和社员一起在地里给谷子间苗,我蹲在地上给不到半尺高的细谷子间苗,又热又累又渴又慢,不到半个时辰腿就蹲麻了,抽筋了,站起来都费劲,干脆坐在地上,或跪在地上一点点向前移……。队长水生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笑咪咪的说:"会除草吗?后晌去北边羊圈背后的玉米地里除草去!"        后半晌,我扛把锄头顶着骄阳,无精打彩顺着公路向队里的羊圈走去。        羊都在山坡上吃草,空荡荡的羊圈飘出浓浓的腥骚的羊膻味,圈内地面上散落着的黑枣样羊粪球上落满了一层马蝇子……。        羊圈的背后是一大片长势喜人绿油油的一人多高的玉米地。看着远处不停晃动的玉米叶子和传来的嘈杂嘻笑的声音,知道前面已经有人在干活了。于是我顺着一垅未除过杂草的地面,一头扎进玉米地边除边向前追赶……。玉米地里闷热又潮湿不堪,一会儿功夫浑身上下汗水就冒出来了,玉米叶边缘象锯齿样锋利,把脸,脖子,胳膊划成一道一道的红印,被汗水一浸又疼又痒。我咬着牙低着头一路锄草,一路向前赶。离打闹嘻笑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忽然眼前晃动着白晃晃的一片影子,定晴一看,竟然是一群老娘们和新媳妇因为玉米地里空气闷热潮湿干脆脱光了上身在干活儿,就和男人一样光膀子干起活来,不但春光乍泄,还不时的说些诨话相互取笑……。突然打个照面大家都楞住了,一会儿对面嘻笑着大声说:"你怎么偷偷的钻出来了,看见什么了……?"我哪里见到这阵式,紧张的我结结巴巴的说是水生让我来这里干活的。听后她们大笑起来:不是让你来干活的吧?是让你当监工的吧?你这个实心萝卜没见过女人吧?跟在我们后面干活,今天让你看个够……!        我赶紧扛着锄头扭头跑出了玉米地,后面传来一片欢笑声……。水生这王八旦,明明是女人干的活儿,非把我一个人派到这里出洋相!事后水生说:你不是闲不住吗,总得和群众打成一片呀!他倒是得意了很长时间,确让我狼狈了一天!        在日常的生活和劳动中,有时我们聪明的捉弄农民,有时又在不知不觉中被聪明的农民善意的捉弄一下。挺好!否则漫长苦闷的日子又该如何打发呢?
右边白头发就是水生,是他开玩笑,把我骗到玉米地去和妇女锄草的……。后来成村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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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镰】


  这就是过去农民用来点烟用的火镰。 用硬牛皮包住块铁片做成的。铁片用来敲击石块迸溅出火星,点燃火绒。牛皮也做成个小口袋,里面塞些火绒(旧的烂棉花)做为引火材料。火镰做的也讲究品牌,也有商标。商标就是打在铁片上的钢印。我看见钢印刻的是"和顺"两个字,旁边还刻有一个模糊的花纹,作工也算讲究。那个时代的工匠们都很注重自己的手艺和名声,表现在自己商品质量一丝不苟。 插队那个贫穷年代,二分钱也是钱呀,谁舍得用火柴点火呀,烧钱呀!这也是我后来当医生后回村时老乡见我对此物件感兴趣送给我的。如今连火柴都不用了,都改用打火机点香烟了,谁还稀罕火镰呀!但我稀罕,这是老祖宗留下的物件,也留有我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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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產队的墙】

  一,知青的那排宿舍坐北朝南,与坐南朝北的供销社,加工房,榨油坊面面相对,于是,中间的那片空地就成了人来人往,加工粮食和到供销社买针头线脑时的热闹的广场。知青住的那排宿舍又面对着百米外的村口。 紧邻村口牲口棚的墙壁上,白灰浆粉刷过的墙壁工工整整的写着两个黑色大字:‘’胡村‘’。 在这堵墙后方,供销社的墙壁上则写着当代响当当的标语口号:农业学大寨。因此,从村外方向朝村里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农业学胡村。因为大寨两字被前面的‘’胡村‘’遮盖了……。于是大家决定戏弄一下大队书记,要让他学会平时说话干事时对知青要有所顾忌和尊重。一天我们几个人约书记到村口谈阶级斗争新动向……,支书莫名其妙的跟着我们出了村,又边谈边向村里走回去。突然一个同学大叫:反动,十分反动!我们则大惊失色问:出什么事了?那个同学严肃的对书记说:目前全国都在号召农业学大寨,你为什么故意唱反调,主张农业学胡村?书记顺着同学的手指望去,果然墙壁上赫然写着‘’农业胡村‘’几个大字,顿时面如土色,眼球也不转了,口也半张着说不出话来……。看着支书狼狈的样子我们实在憋不住了,突然一起哈哈哈的大笑起来,有个同学还差点笑差气了。这时书记才渐渐明白,缓过神来恼怒的低声骂道:"球!爱学谁学谁。唉,你们这群贼娃子……!"我们马上又开始装好人,故意善意的提醒道:"还是要多注意点嘛,别让坏人抓住把柄了!"书记气的头也不回朝家里走去,我们则在背后笑疼了肚子……。从此,"农业学胡村"永远在路上。这是一位性格很硬气的书记。
二,知青宿舍背后紧靠着二队库房院的土墙。一人多高的土墙早已被风霜雨雪腐蚀的百孔千疮,颓败不堪了。土墙的尽头是生产队为知青修建的无棚顶U形厕所。下雨路滑,厕所又脏又臭又滑。有时大家懒得进厕所,干脆对着土墙就尿开了。一天弟弟回来神神秘秘的对大家说:"我每次都朝土墙一个固定的洞里撒尿,今后想回北京的人都要齐心合力把土墙上的洞尿穿了,到那一天也就是咱们回北京的时刻了!"  虽是一句戏言,对于日日思念故乡的穷困潦倒的游子们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期盼。从此,大家很自觉的,万众一心的,把滴水穿石的精神付之在了实际行动中。(不敢说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为了表示都有一颗忏诚的心,大家规定只准用尿冲,不许弄虚作假偷偷用开水浇,否则心不诚就不灵验了。        土墙有一尺多厚,虽然夯的很结实,但我们人多,又有精卫填海弃而不舍的精神,经过半年多的努力,已经初见成效了,土墙另一侧颜色开始发生变化了……。        一天下工回来,大家拖着疲乏的身体一步一步朝宿舍走去,突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于是一言不发,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二队因土墙老旧干脆推倒,重新夯实出了一面新墙! 从此回家的希望破灭了,大家又都老老实实回到厕所方便了。从此后,大家时不时的对我弟弟调侃道: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大家仍然相信前途是光明的,但道路一定是坎坷不平的,也是允许有些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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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桀骜不驯】


  我姐姐是北大附中高三学生。1968年8月份和一群本校同学乘火车去了黑龙江宝清县八五三农场支边去了。那一年我身强体壮,性格强悍。皆因文革初期,本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受到不明不白的肉体冲击。于是暗下决心,决不允许此类事情二次发生在我身上,男人的尊严不容亵渎!我身高180㎝,经短期超负荷体能锻炼,篮球、游泳、拳击、滑冰、举重等成绩都得到了大幅度提升。由于肌肉发达,耐力强,同学们给我起了个不雅外号:牲口。从此性格改变了,喜欢好胜斗勇,打架斗殴却鲜有对手。因打架重创他人曾被派出所拘留十个小时,经医院抢救治疗,生命无碍时才被释放重获自由。从此父母为我操碎了心。1968年的冬天我干脆和几个同届好朋友,并带着在師院附中上学的弟弟离开北京,从此踏上西去的不归之路。那年12月17号,同学们到北京站为我们送行,人流中我发现父母也站在人群后向我招手示意。父亲因腰痛,手拄双拐由母亲搀扶远远望着我和弟弟,同学们见状纷纷让开一条路,父母慢慢走到車窗前,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才好。北京,乃至全国中学生上山下乡运动已经成为大趋势,无人能幸免。面对将要远去的两个儿子,做父母的也只能希望他们早点懂事成人,自求平安。父亲自始之终一言不发,快开車时母亲只说了一句话:照顾好自己和弟弟。我心硬,只轻轻点了点头。但心里很不是滋味,姐姐远在东北,我兄弟俩又要远走他乡,今后老两口只能相依为命了。火車开动的瞬间,車厢里一片哭声,尤其女生哭得格外悲切,火車行驶了一段时间哭声仍不断……。至于这么惨嘛,坚强些,外面的未知世界会更精彩!不懂事的我,当年就是这么一种思想状态,初生牛犊不怕虎,坚信一定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其实自己有什么能力自己也不知道),相信自己身体好,胆子大,能吃苦,耐得住寂寞,这就是男人的本钱。少年不懂事,少年必张狂呗!少小出家老大归,四十多年后,经过风尘雨雪的雕刻,脸上布满了皺纹,回到北京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豪气冲天的年轻人了,多了些暮气,少了些幼稚和激情,从此也安静了许多,人生大概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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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黑灯芯绒裤子的孔乙己】

  社员栓栓(大名忘了)外号:大吹。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发稀,驼背微胖,大白脸盘,脸上永远留着汗渍的痕迹。平时总是衣冠不整脏了八叽的。据说曾经当过兵,曾经在朝鲜打过仗。自认为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厂的场面上的人物,却又生不逢时回到家里种地了。闲下来和大家坐在一起时,或凡人不理,或开始云山雾罩吹嘘一番当年在朝鲜的经历,及对当前国家大事的精辟见解与分析……。对不同意见则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色,很召众人的讨厌,因此在队里落下了大吹的外号。栓栓老婆体弱多病,很少出门下地干活,又不太会料理家务,家中养着几个半大的娃,日子过得十分狼狈和贫困。村里的男人们都用烟袋吸旱烟叶,用火镰点烟。栓栓则用草纸卷着烟叶吸,自然要用火柴点卷烟,因此只能花钱买二分钱一盒的火柴小心着用。虽然花点小钱,但要的就是这个范!所以在生产队里他就是鲁迅笔下唯一站着喝酒而穿长杉的人物了。      农村纸缺,每当没有纸吸烟了,就跑来向我们要些废纸回去,临走时还总是说擦屁股用。哼,哄鬼呢!
      那天,队里的男丁都要上山除圈去。就是把山上羊圈里地表浸满羊粪羊尿的土层铲掉,再一担一担挑到圈外堆在一起,日后再担到山下的庄稼地里当做肥料用。然后重新把羊圈铺上新土,周而复始,肥源不断。
      劳动休息间,栓栓凑到我身边悄悄对我说:"窦,我记得你有一条已经穿破了的黑色灯芯绒裤子,如果不穿了就给我吧,我用它把我那条灯芯绒裤子补一下还能接着穿呢。"我似乎记得栓栓有过一条很破旧的灯芯绒黑裤子,早就破的不能穿了,但我的那条也仅仅是穿旧了而已。突然间我明白了很多……,那时的农民大都穿着自己家里纺的,染的黑色土布裤子,很少有钱买得起洋布。这条破旧的黑灯芯绒裤对栓栓就显得意义十分重大了,这就是孔乙己身上的长杉呀。于是我毫不犹豫的把那条旧裤子送给了栓栓。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几天后栓栓穿着我的裤子,上面打着他裤子裁下的补丁行走在村里……。补丁裤在农村司空见惯,但这条必竟是件洋布补丁裤子呀!
      这件事情反应出了农民可爱的狡诈性格和容易满足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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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 】


  插队两年后母亲给我买了把吉他,并亲手用黑布缝制了一个吉他套,托人带到村里交给了我。我找了一本薄薄的[吉他入门]教材,下工回到房间照本宣科的学起来。我脑子笨,没人教又不懂五线谱所以学起来很费劲,一切从零开始,慢慢来吧,反正有的是时间。从在琴弦上蹭的指尖生疼起了老蛮,从弹棉花到弹琵笆……渐渐听出了音乐的节奏,真是功夫不付有心人铁杵磨成针,两年后就能边弹边唱得心应手了。如:乌拉尔的花楸树(山楂树)、小路、滔滔德聂伯尔河、红河谷、被禁止的游戏、茫茫大草原、多幸福……。有时下工后心烦闷的时候,大家不由停下手中的活儿,面对着河滩对面的红红的落日和袅袅炊烟触景生情的唱起来,几次唱的几乎落泪……。

        上了大学(长治医学院)如换了一个世界,当初不管喜不喜欢这个专业,知道必须用功学习了,以后还指着这个专业吃饭呢。课余时间就到篮球场玩玩篮球,或回到宿舍靠在床头弹着吉他自娱自乐。在学校学习期间,除了个别老师和几个北京知青同学对吉他感兴趣外,大部分当地同学听不懂所以混然不知,只觉得音色柔和不吵人。        年级主任负责学生的政治思想工作,因此对我很有看法,觉得我是"白专"学生却又挑不出毛病。每逢年底全校都要举行文艺演出,有一天年级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严肃打着官腔说:"听说你会弹那什么,什么……。" 我打断他的话说:"那叫吉他!"  他很诧异的问:"什么叫吉他?" 我故意戏弄他说:翻译过来就是西班牙六弦琵琶。:"你就在今年的文艺晚会上弹一首革命歌曲吧!" 我笑了一下对他说我不会弹,因为这是件西洋乐器。他立刻恼羞成怒说:"武器掌握在哪个阶级手里就为哪个阶级服务,小提琴不也是西方乐器吗?不也是洋为中用,为无产阶级上层建筑服务吗?"我也生气的说:"这个乐器的音色不适合弹革命歌曲,弹出"东方红"和糜糜之音差不多,出了问题你负责呀?"  我看他还要说话,于是扭身走出了办公室。后来他常常在宿舍门外听我抱着吉他又弹又唱,始终没说一句话。

        由于实习成绩优秀,毕业后,地区医院政工科和医教科直接点名从地区分配办公室把我安排到医院了。工作后,陆续恋爱结婚生子,弹吉他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工作五年考取主治医师后肩上压力更大了,也再没多余的时间弹吉他了……。后来吉他被朋友借走也不还我了,就这样失去了我的心爱之物,也带走了很多的回忆。记得当年儿子小时候我还声情并茂的对他弹吉他呢,他只是坐在床上看着我乐,爱人说我在对牛弹琴,我高兴的说:"牛也知音!"  如今孙子十岁了,也在学吉他,我抱在手里确怎么也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全忘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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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江湖】


  插队后,才知道农村根本就没有星期天,下雨下雪时才是很多个星期天。因为那时你想干活也无法进到泥泞的田地里。就这样周而复始,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就这么慢慢的过去了两年。大家也逐渐习惯了这种单调的生活节奏。心里虽有一百个不甘,可现实就是这么冷酷和无情。自从来到农村种地,扬场,担粪,铡草,除圈,偷鸡杀狗后再也没有了原来朝气勃勃,天天向上,解放全人类的远大抱负,因为那些目标离眼前的现实太遥远太遥远了。我们只追求出现在每天生活中的每一滴快乐或调侃一切可以使人获得快乐的人和事,我们都变得低级趣味了。        一天,下工后回到窑洞里,看见在乐窑公社插队的高三朋友李XX,头上缠着白色绷带坐在床上,显然是受伤了。原来今天他在下山到王茅镇上买东西时遇到几个以王X州为首的玉渊潭中学小混混,话不投机被心狠手辣的王X州用木棍打破了头,在镇医院做了缝针和包扎,心有不甘来村找到我。王X州的劣迹我早有所闻,打架斗殴劫道抢钱,欺男霸女专门对知青下手。王X州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在外县有个叫驼子的后台,据说文革前就是老江湖了。李XX为人谦和多才,是我校秀才。我听后想了一会说:王X州的事我已有耳闻,可两村相差太远,他又行踪不定,很难见到他。我今天把话撂下,今后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能见到他,我就会彻底解决他。"       很快一年又过去了,冬天又来临了,村里除了在河滩地修大寨田也没什么要紧的活儿,于是早晨我和几个好友出村步行去了二十多里外的王茅镇找同学玩去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于是大家忙着凑钱又结伴去三里外的镇上买肉买罐头买蔬菜(大家都没学会喝酒[呲牙])准备回村做饭。这时在供销社里遇上两个知青,有人悄悄对我说:"个高的就是王X州"。我静静的扫了王Ⅹ州一眼:人长得白白净净刀子脸,透着邪性,中上等身材四肢修长消瘦,表现出一付玩世不恭的痞象,一看此人就是手毒心辣的亡命之徒。我使个眼色大家随我走出了供销社。此时虽然是冬天,但外面风和日丽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我们十来个人一字行排开站立,谈笑风生等着他俩出来,就象张网等待猎物一样。他俩走出供销社时才发现我们一行人,于是立刻停住脚步疑惑的望着我们。我和颜悦色的说:"你就是王X州吧,我是农大附中的窦,我已经等候你很长时间了。你还记得一年多以前,你们用木棍把一个来镇上买东西的乐窑公社的知青头部打伤了吗?那是我的学友。" 王X州紧张的说:"你想干什么?" 我故意心平气和的对说他说:"供销社后面有片果园,到果园去我问你几件事,你也别怕,这些同学都不会打架,你放心!"说完我上前搂着他的肩膀拉着他的手一付亲热的样子挟持着他走进了果园。冬季的果园早已枯枝败叶冷清荒凉,只有两只土狗在晒太阳,见有人进来,警惕的望了我们一眼极不情愿的慢慢走开了。:"今天我就是要了结那桩事情的,李xx今天不在场,你或者当着这群朋友给李xx道个歉,我让人把你的话传给他,或者我把你们俩打服了,你选吧!" 那个小喽啰挺有骨气,话音刚落就扑上来了,结果让我打的满地找牙,腿也站立不起来了,坐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胳膊。王×州挥拳上来,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又细又干巴。我顺手推开他,:"你手无缚鸡之力,就会暗下黑手,不就仗着自己是干部子弟吗?又有后台的驼子给你撑腰便狗仗人势横行霸道。你也知道打不过我,我今天先不打你,见到驼子后告诉他,什么时候来垣曲时让他到胡村来找我,一起把账结了!这段时间你放老实点,否则我随时进村毁了你。" 说完我们提着买好的东西回村做饭去了。我们在窑院里边做饭边聊天,突然院门被人一脚踹开冲进三个人来,为首的正是驼子,他也是刚刚下了票车到垣曲县王茅镇。驼子头大面黑身体魁梧,上衣穿马库呢军装,下身穿綠色军裤白色回力鞋。真是拉大旗坐虎皮,文革前就是小有名气的老江湖了。如今也着这身时髦打扮真可笑。他进门后随手抄起一把铁锹凶神恶煞的说:"窦,久仰了,今天终于见面了。"说完抡起铁锹冲上来,我顺手用灶台上的木锅盖用力一挡,拨出随身带的藏刀迅速向前跨步抵住他的左肋部,他立刻不敢动了。:"驼子听好了,我今天要是用手中这把刀赢了你算我没本事,我在北京犯下的事想必你也知道,我知道你善拳击,你要识相点儿咱俩拳头见高低。"  驼子听后脱去上衣,原地跨步来回跳跃,活动活动颈椎,双手不停柔搓脸部和鼻子,一付专业运动员的样子。冬天地面又硬又光,我穿着一双白色塑料底懒汉鞋不占优势,但是深知此次机会难得,把他撂倒后从此垣曲县一劳永逸。我干脆脱掉毛衣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此时我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无比兴奋……。打了没有几个回合就发现驼子出拳速度慢,拳轻无力,脚下发飘,原来就是个草包枕头花架子。我也不和他纠缠了,于是看准机会一拳一拳砸在他的大肉脸上,不一会儿就血流满面,前胸也都粘的是血,打的他只能左右躲闪,我最后用一记势大力沉的左摆拳将他打倒(我也因此造成左拇指关节半脱位)驼子倒地后立刻服输不再打了。我让同学端来一盆洗脸水让他把脸洗净,穿好衣服后问他还有什么话。他说:"我听说你只是个小白脸恐徒有虚名,今天领教了。我这个小兄弟不懂事,请日后多多包涵。"我冷冷的说:"一切就看他自己了。" 我和同学目送他们三人离开后又开始做饭了。我的经验,在打架问题上,只要对方服输,一定要给对手保留尊严才能让他心服口服。      今年五月份,弟弟和弟妹开车到垣曲县故地重游,这件事情又被当地老乡提起,表情依然津津乐道,眉飞色舞。(当然都是60岁以上的人了)弟媳听后很是诧异,不知道我这个医生当年还会打架?!于是我的高大形象全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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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劲】

  垣曲县内大部分是丘陵地貌,只是东面同善公社一带才算是真正的山区,还有一片山西唯一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叫望仙。        大部分村里除了种植小麦,玉米,谷子,红薯以外就没什么经济作物。每逢春季,山东或河南的瓜农就一路走过来,沿村讨个生活,各个村就拨出几亩水浇地交给他们,点种些西瓜香瓜,待瓜熟后卖到城里换两钱,增加些队里的收入。社员想吃就去瓜地挑瓜,秋后算账。
        每次麦收前我就揽下担大粪的活儿,这活虽然又累又臭,但是自由。每天上山挨家挨戸掏满两大桶粪便,再下山送到三,四里远的瓜田里。队里规定每天担够七担算一个满工。我算了一下,一趟来回走七里多地,七担相当每天行走五十里山路呀,活确实不轻,但我天生大长腿,跑路又快又稳,这点小活儿小意思!担大粪讲究的是走起路来腰板挺直,两腿甩开带动臀部左右摆动,但上身如平衡器一样,始终保持不动,这样肩上扁担也很平稳,粪桶中的污物也纹絲不动,随着担子的节奏疾步前行。我每天头晌三担,中午歇够了,后晌再担四担,太阳还老高呢我就收工到河边洗洗回村了。我队知青田ⅩⅩ看着眼热,也想担大粪,几次软磨硬泡下来队长也就答应了。田XX一米七的身高,天生脊背微驼,四肢肌肉不发达,平时动作又不协调(小脑不发达)。
        第二天一早,我俩担着空桶同时出发了,他顺着右边山路上山担粪,我则沿着左边山路上山了。队里规定两毛钱一担大粪,因此有很多户社员就耍小聪明,往半缸粪池里勾兑两担水好多挣点钱。我只管担粪不管闲事,因此有时就成了担粪汁了。这就更要求掌握担大粪的技术了,否则粪汁就容易溢出来。腰板挺直肩不摇,跨下摆动腿生风……。当我担第三桶时,望见对面山坡上的田XX正弓着腰,驼着背在找扁担重心的平衡点呢,勉强担起粪桶时腰还一直弯着,下山时腿也没劲,身体向前倾……。我当时心里想:累不死你,还跟我抢大粪呢!(此时我是不是有点小人心态?[偷笑])果然,到后半晌他脚下一滑,连人带满满一担大粪汁滚下了土坡……,那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再见面时,他正在河里光着屁股清理内务呢。后来我告诉他,因他脊柱前后弯曲,不适应担担子,只适合做前倾动作,如 使用铁锨,锄头,镐头,镢头,他还不服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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