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  生  们

一一献给杰出的包全女士，也献给所有永远年轻美丽的白坊女生

男生来自男校，

女生来自女中，

是谁的笔尖在表格上轻轻一碰，

让我们蓦然间陌路相逢?......

又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没有少年维特和年轻的普希金，

没有《红楼梦》《西厢记》《牡丹亭》，

没有初恋的她、同桌的你，

没有凄凄切切更没有海誓山盟……

在过于莽撞又过于怯懦的青春里，

我们没有青春期。

也永远说不清女生们是谁一一

是大娘大伯念叨的妮儿们娃儿们，

是媳妇婆姨炫耀的亲姐热妹儿，

是公社领导表扬的铁姑娘，

是生产队长尊敬的妇女同志们……

一一“女生们”也是全体女生的统称，

省略了每个人的容貌、性格和年龄……

一一“女生们”也是每个女生的真名，

跟男生说话，第一句都是:

“我们女生……”

女生们当然就是女生们一一

女生们是受宠的乖乖女，

像母亲的连心锁、父亲的长命灯;

女生们是骄傲的尖子生，

只崇拜居里夫人、林巧稚、吴健雄。

一一不是女子、女性、女士更不是女人，

女生们才刚刚念完初中……

女生们其实也不像是女生一一

女生们是锄玉茭的农民，

女生们是脱土坯的小工，

女生们是挑泔水的猪倌，

女生们是推碾子的村姑……

女生们把雪花冰冻成玲珑的头饰，

让我们也不敢抱怨脚下的泥泞;

女生们用炊烟升起顽强的黎明，

让我们也用书籍读亮昏暗的油灯……

女生们真的也不是女生一一

女生们是石缝中默默生根的美人松，

把艰难成长为最动人的风景…...

女生们是天空上云遮雾掩的处女座，

让我们用圣洁的遐想思念终生。

一个铁锅里盛饭舀粥的女生们!

一排漏屋里出出进进的女生们!

没有拉过一下手的女生们!

没有凝眸看一眼的女生们……

让那些无助而又无知的男生们

梦一般又有了姐妹和家庭:

让我们像孩子一样心安理得地

承受这火一般的厚爱、水一样的包容。

也让我们成为再也长不大的孩子，

一生都读不懂友情和爱情。

一生都分不清亲情和友情。

但所有的失去都不能抵消那命运的馈赠，

女生们永远是我们的女生一一

女生们是我们的另一半生命，

让沉重的往事变得轻松;

女生们是我们生命的光荣一一

让我们用一生报答爱和真诚!

女生们是荒唐年代的人间彩虹……

女生们是整个中国的一半知青……

(2005年的春天，写在送别包全女士之后的沉痛的日子里)